芯片制造補貼并不能解決供應安全擔憂

5 月份發布的英國國家半導體戰略因缺乏雄心或勇氣而受到批評。該計劃預計政府支出為 10 億英鎊（12 億美元）。鑒于美國、歐盟、日本、印度和其他國家政府向該行業提供了數百億美元的補貼，這讓一些觀察家質疑英國對芯片行業的立場。

然而，英國利用其比較優勢，選擇了一條與其他國家截然不同的道路。

許多其他政府通過大力補貼國內芯片制造廠來升級產業政策。他們希望減少對中國臺灣和其他東亞熱點地區芯片進口的依賴。然而他們的方法依賴于一系列需要仔細檢驗的關鍵假設。

首先是假設國內芯片工廠的建設足以解決國家安全問題。但除了前端制造之外，大約 90% 的半導體準備安裝后端工作也是在亞洲完成的，特別是中國臺灣、中國大陸和馬來西亞。雖然美國和歐洲已經宣布了一些后端投資補貼，但這些不太可能在全球范圍內改變局面，這意味著西方新投產的晶圓廠的大部分產出仍需要流向東亞進行進一步加工。

對于下游生產步驟尤其如此，例如容納不同類型芯片的印刷電路板的組裝以及包含芯片的產品的最終組裝。

后端制造業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利潤率相對較低，因此對向西方轉移缺乏吸引力。但從國家安全的角度來看，后端制造，包括印刷電路板生產和最終組裝，可以為潛在攻擊者提供充足的機會來破壞芯片或包含芯片的最終產品。各國應該投資技術解決方案來篩查惡意硬件，而不是試圖重新設計整個供應鏈。

第二個假設是國內企業會希望使用國產芯片。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有補貼，美國和歐洲的芯片生產成本也將比東亞更高。臺積電估計，其在亞利桑那州建造的工廠生產的先進芯片將比其在中國臺灣新竹生產的芯片貴約 30%。

對于在美國和歐洲設立晶圓廠的其他亞洲代工廠來說，情況很可能也是如此。那么，當制造汽車、智能手機或筆記本電腦的公司可以從臺積電新竹以更低的價格購買相同的芯片時，為什么還要從臺積電亞利桑那州購買昂貴的芯片呢？

如果制造商對在國內采購芯片猶豫不決，政府可以干預當地生產要求，就像美國通過《通貨膨脹削減法案》所做的那樣。例如，從監管角度來看，政府可以相對容易地規定電動汽車 20% 的芯片必須來自國內。但實施這樣的政策將會給緊密交織的全球半導體價值鏈增加復雜性和成本，從而讓消費者自行承擔后果。如果制造商必須為購買的每顆芯片多支付 30% 的費用，并且面臨本地生產要求，那么額外的成本無疑將轉嫁到客戶身上。

所有消費者最終都會感受到成本上升的影響。對于一輛價值 60,000 美元、內部裝有價值約 1,300 美元的半導體的電動汽車來說，這些成本可能不會產生巨大影響。但對于智能手機、筆記本電腦和游戲機等消費電子產品來說，情況會有所不同，半導體在這些電子產品的投入成本中占很大一部分。

另一個擔憂是補貼不可避免地會長期存在。目前的信念是，一旦晶圓廠建成，他們將繼續生產芯片，世界將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這完全是一個假設。由于來自軍隊和其他政府控制的采購商的小訂單不太可能讓國內晶圓廠保持運轉，官員們將不得不在未來幾年繼續支持商業晶圓廠運營商。

荷蘭芯片設備制造商 ASML 估計，到 2030 年，全球大約 10% 的產能將歸因于地緣政治而非市場需求。從表面上看，產能過剩 10% 將導致整個市場的利用率下降約 10%。晶圓廠的利用率越低，其利潤就越低。這為晶圓廠所有者尋求持續的政府支持創造了更多動力。

由于政府對半導體作為我們數字社會和整個工業的支柱的迷戀，我們已經見證了產業政策的反彈。但最終，芯片只是一種投入，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裝置、車輛和設備制造商是否同意政府的觀點，即可以而且必須犧牲資本效率，以通過地域多元化獲得彈性。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盡管有這樣的說法，制造商不太可能告別「及時」并接受「以防萬一」并為此付費。

產業政策的復興可能會給半導體行業帶來暫時的提振。但盡管如此，一些晶圓廠在兌現巨額政府補貼后，將因利用率不足而緩慢但不可避免地消亡。政府選擇了一條代價高昂的道路，很少考慮對消費者和企業的二階影響。英國的戰略是專注于供應鏈中具有比較優勢的某些環節，這提供了一種替代方法。

強調國際合作以確保供應安全似乎是比參與補貼競賽更明智的做法。幾年前，這對大多數國家來說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但地緣政治的力量使得英國成為了一個局外人。然而，其戰略值得其他人認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