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勝選，但美國芯片制造仍困于資金

政策制定者對于美國本土需要前沿晶圓制造能力的焦慮日益加劇。媒體上充斥著關于美國如何落后的各種報道，以及美國如何不再能夠生產前沿芯片。這種焦慮既源于與全球競爭，也源于對美國似乎失去了制造能力的擔憂，就像美國似乎失去了制造許多其他產品的能力一樣。

或許，這個問題更多是經濟問題，而非技術問題。

簡而言之，英特爾今天能夠生產前沿半導體；只是他們無法經濟地做到這一點。他們擁有專業知識和設備。他們的短板完全在于他們還不能盈利地制造 18A、3 納米芯片。

考慮一下那個危言聳聽的場景——如果美國失去了對臺積電晶圓廠的訪問權會怎樣？再想象一下，美國面臨某種軍事沖突，缺乏前沿芯片成為了一個緊迫的國家安全問題。這顯然會給經濟帶來巨大沖擊，但英特爾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讓其工藝恢復正常運行呢？有理由認為，政府可以向英特爾投入足夠的資金，讓其工藝迅速運轉起來。

起初，英特爾的良率會很差，政府實際上會覆蓋這些損失——以固定價格購買只有 5% 或 10% 良品率的晶圓。在半導體領域，數量解決了很多問題，在急需的時候，他們可以承受所有不良晶圓，以獲得足夠的學習經驗來提高良率。

顯然，這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場景，但在這里提到它，因為它揭示了一個今天被廣泛忽視的重要現實。關于臺積電成功崛起的傳統敘事是，英特爾錯過了移動市場的機遇，臺積電成為了手機芯片的首選代工廠，這推動了其產量的增長。

有了這樣的數量，他們就能比別人學得更快，并隨著時間的推移贏得工藝領先地位。這些都是事實，但卻忽略了一個關鍵因素：在此期間，臺積電享受了大量補貼，特別是來自中國臺灣地區部門的直接補貼，允許他們在早期進口晶圓制造設備：但更大的補貼是間接補貼：新臺幣。

新臺幣/美元歷史匯率。來源：Investing.com

新臺幣名義上是一種自由浮動貨幣，但如上圖所示，在過去 20 多年里，它似乎一直與美元掛鉤。經濟學家布拉德·塞策爾曾廣泛撰寫過中國臺灣實現這一目標的機制（簡而言之——通過商業銀行，然后是壽險公司），基本上是通過管理貨幣來保持中國臺灣地區的競爭力。

在這段時期，美元大幅膨脹，這意味著新臺幣的實際價值也在下降。展示這一點的最佳方式是《經濟學人》的大麥克指數。

來源：經濟學人大麥克指數。藍線代表新臺幣（NT$）。

這是一個展示某種貨幣相對于美元被低估或高估程度的有效方法。如圖表所示，在過去二十年中，新臺幣兌美元的匯率持續貶值，而這段時間正是臺積電（TSMC）崛起的時期。據我們所知，這種貶值實際上始于 1998 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并隨時間推移而加劇。

這為臺積電提供了巨大的間接補貼。他們可以在中國臺灣地區向員工支付具有競爭力的薪資，但這些薪資實際上遠低于其在美國的競爭對手所需支付的薪資。

臺積電的收入以美元計價，但其員工則以新臺幣支付，員工是公司真正的資產。而這種折扣已經持續了數十年。我們通常認為貨幣貶值可以讓出口商通過提供更低的價格來擊敗外國競爭對手。然而，臺積電卻利用貨幣抑制的影響來投資于自己的人才庫。

研究表明，新臺幣實際上被低估了約 30%（使用了一種比大麥克指數更全面的方法，大麥克指數顯示被低估程度超過 50%）。因此，我們認為臺積電表示其美國工廠的成本將比中國臺灣工廠的晶圓成本高 20%-30% 并非巧合。

需要明確的是，本文并非要貶低臺積電的技術人才，他們擁有巨大的能力和無與倫比的人力資本。但本文想要指出理解他們是如何取得這些成就的很重要。臺積電管理層的真正高明之舉是將他們的貨幣優勢投資于自己的人才庫，而不是將其浪費在與核心業務關系松散的遠程收購上。

這一切都引發了一個問題：其他人該如何與之競爭？

美國政府完全了解中國臺灣貨幣的狀況，但一直拒絕采取任何行動。在晶圓代工業中競爭需要外部資金池。對于英特爾來說，這導致了進一步呼吁政府直接支持。

美國企業顯然更傾向于一種更商業化的解決方案，即來自潛在客戶的投資，但越來越多的人呼吁美國政府通過補貼某些股東來「拯救」英特爾。

一個不那么明顯的問題是三星該如何應對。出于類似的原因，韓元的狀況實際上與新臺幣相差不遠，但三星卻選擇將這筆意外之財用于其他地方。

從短期來看，三星晶圓代工廠可能需要來自更廣泛的三星財團的支持。我們不清楚財團對支持晶圓代工廠有多大興趣。存儲業務對整個財團都很重要。晶圓代工廠是否會危及這一業務？晶圓代工廠的現金消耗是否會變得如此巨大，以至于最終財團決定退縮并專注于存儲業務？

顯而易見的是，英特爾和三星都需要大量的外部支持才能繼續參與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