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內存制造需要狼性、特色和專利

摘要：福建省晉江市舉辦了“國際集成電路產業發展高峰論壇”。在高端對話環節，部分企業家、協會領導、研發人員提出了發展內存/DRAM產業的思路和建議，對從較為落后的情況下趕超先進提供了啟迪。

狼性、“人和”最為重要

　　以安踏、七匹狼等鞋服制造聞名的福建省晉江市，如今要造集成電路。為什么百億元的內存制造基地會落戶晉江?“福建省電子信息集團、福建省晉華集成電路公司董事長邵玉龍博士解釋道，還是老祖宗的那句話：天時、地利、人和。但這句話要倒過來講，首先是人和。晉華集團跟泉州市、晉江市的領導大家有共識，這非常重要。泉州、晉江的領導有一種狼性，在骨子里刻了一種骨氣，這非常重要。還有就是晉江的區位、人文好，很多性價比比廈門、北京等大都市好。另外，這也是補短版、供給側改革最好的一個例證，希望在泉州、晉江把習總書記提出的供給側改革做出一個示范。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其實最關鍵的還是人。晉華將以人為核心，以人為本，這是晉華將來發展最重要的一個資源。歡迎朋友們和合作伙伴參與到這一場“戰斗”中。請注意晉華稱之為“戰斗”，因為邵玉龍“太知道集成電路的難度，也太知道集成電路雖然是一個產品，但是不是最終產品，一定是跟應用聯在一起，也太清楚晉華公司跟前三大DRAM寡頭的差距非常大。”

　　據悉，未來，晉江不只一條線，也不僅僅是制造，將從設計、制造到封測打造一個未來五年到十年的產業集群，同時現在在布局把晉華項目做到一個上市公司。

　　“艱難的日子已經開始。我們今天叫啟航，我想啟航是一條船，我們希望順風順水;但是逆水也要行舟，我們要和合作伙伴同舟共濟，為中國的內存產業流出我們的汗水，希望我們大家的汗水有成果、出成效。”

找到定位和切入點

　　美國工程院院士、臺灣半導體協會理事長、鈺創科技公司董事長暨創辦人盧超群從事存儲器研究多年，他介紹了一些經驗。

　　盧超群先生為什么會成為美國工程院院士?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做的存儲器現在還在太空船上，飄過冥王星，經過16年還沒有被宇宙射線破壞。他代表臺灣半導體協會，包括材料設備、制造、封測、設計，談了六點。

　　首先，為什么要做存儲器，就像做醫生一樣，腦神經醫生最厲害，但是賺錢沒有皮膚科的醫生多，所以做存儲器可能要有這樣打算。

　　第二，引領半導體五十年的摩爾定律/經濟發展定律使芯片的功能更復雜，當然也會產生很大的經濟效益，因此就有機會投資下一代。但有一個類摩爾定律的發展。摩爾定律沒有終結，變成類摩爾定律，可以產生更大的價值，使經濟循環發展。例如TSMC做了一個創新，叫16nm制程，但是做的線寬是12nm，但是其實有效性就是14nm，所以做14nm還在克服技術的難題。

　　第三，現階段的半導體存儲主流技術和產品還是內存與閃存，未來十年內還找不到任何替代的方案。新技術會不斷引進，而且會帶動相應的經濟效應。

　　第四，迫切需要半導體增加智慧應用系統，相關產品正在爆發。因此，大家可以有很長的時間想辦法把你的內存產量與應用提上去。

　　第五點，這個趨勢希望啟發大家一下，就是半導體的應用未來十年非常大。中國敢不敢定義新的存儲器，給中國的內存有一個創新?

　　第六點，盧院士在1991年開創臺灣鈺創公司，但是其存儲器不是拿來做商品(commodity)的。鈺創很有耐心，不認為賺錢是唯一出路。

　　總之，內存技術非常困難，是從材料、元件、設計、造廠、設備等聯動的，絕對不能單獨做。因此要慢慢做，給自己多一點機會。中國人才濟濟，如果下定決心做內存，沒有理由做不成功。看看目前中國的高鐵、大橋，是中國人的驕傲。因此，這不是晉江在做內存，而是中國在做內存。晉江做內存就是全中國人做內存!

　　晉江如何切入?既然錢不是問題，但是錢多也不能解決技術問題，而且技術背后有密密麻麻的IP(知識產權)。對于晉江來說，盧院士的建議是：第一，不一定做代工，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定位，例如為了戰略意義可能需要做什么，所以工廠的造法和錢的花法都跟這有關。第二就是有人才。第三，在商業模式上有什么新的方式?現在的標準都是統一的一個標準，你說我不要那么多，那是不可以的。例如你今天胃口不好，需要吃蔬菜，但是桌上全是東坡肉、牛排。也許未來中國的戰略意義你可能要找系統廠商，滿足系統需求。這時，你可能要考慮“中國制造2025”的廠房里所需要的存儲器，需不需要現在的標準，可能不需要。你的標準跟三星打沒有必要。這是中國一個很大的優勢。其實優勢就在你的系統和你的市場。

內存三寡頭特點

　　目前存儲器有三個寡頭：三星、SK、美光，它們的特點是什么，能否對晉華將來發展存儲器有一些啟發和幫助?

　　盧超群院士稱，如果看過最近的價錢誰可以賺錢，你就可以知道三星是絕對的領先。三星為什么領先?起先是CEO的堅持，他賠了15年、忍耐了15年，當然現在沒有把他推翻，不像日本，日本也忍耐了10年，后來領先了10年，結果韓國人領先了15年、近20年。美國高盛集團北京高華證券董事總經理呂東風稱，投資人往往喜歡做決定干凈利落的老板。在2003年時在臺灣高盛融過很多資，后來不行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三星投資總是在整個半導體價錢最低的時候投。就是做一片賠一片，三星的老板說蓋一個新廠，大量的投資就蓋這個廠，等他蓋完的時候存儲器的價錢就好了。而別的公司都是賺錢了以后才開始蓋，等他們蓋好的時候存儲器的價錢又很低。可是做這個決定要擔責任，做錯損失很大，可是不做這個決策肯定死定。

　　盧院士說，另外的原因是韓國人沒有別的東西可做;再有，韓國人的個性是非常尊敬長官，一個命令下來，周末都在干活;最后，人才方面，三星花了很多錢在培養人才上，韓國還有一個優勢是首爾大學生的第一志愿幾乎都是到三星。

　　臺灣對市場反應快，其實是可以追上的，可惜沒有大集團支持，可謂“失之毫厘，謬之千里”。市場研究機構及咨詢公司——集邦科技的一位分析師也認為，臺灣企業有這樣的特點，一般盈利后再投資，因此影響了一些大手筆產業的投入。

　　美光為什么可以成功?盧院士認為，美光是美國人的設計技術，這些設計技術是一流的，如果今天美光加上三星就更強了。因為一個是大力士，一個是葉問，兩人各有所長。一位現場聽眾補充道，還有一個原因是有英特爾的支持;還有美光的收購策略非常好，以小博大，使其產能和三星、SK匹敵。

　　SK為什么可以復興?盧院士印象深刻的是1999年冬天到SK，看到所有的窗子都打開，那天還在下大雪，沒有暖氣，為了呼吸，因此才把窗戶打開。可見其臥薪嘗膽的精神。

　　從三家對比可見，從人文到技術，沒有說誰贏誰輸。因此，對于泉州、晉江來說，要形成自己的特色優勢。另外，一位聽眾補充說，在三巨頭背后都有國家支持的力量，希望在中國政府的支持下，晉華也有美好的明天!

技術薄弱也要申請專利

　　中國科學院微電子研究所先導中心首席科學家、“千人計劃”專家朱慧瓏在國內外工作了很長時間，介紹了研發自主知識產權方面的經驗。

　　首先自主知識產權，尤其像專利在半導體產業是非常重要的，是一種很強的盈利手段，例如手機售價的20%~30%交了專利費。晉江要發展制造業，我們知道微笑曲線一端是市場服務，另一端是研發，這兩端是盈利能力最強的。而微笑下面的嘴恰恰是盈利最弱的部分。我們首先要問自己，如果我們做知識產權，我們肯定要盈利，如果想在五年或十年后盈利，必須現在就要考慮五年或十年后的盈利問題。在這里實際上專利是一個很重要的手段。但是馬上就有問題來了，在技術相對薄弱的時候，我們能做專利嗎?當然能做。那么能獲得保護傘嗎?那么什么叫保護傘?例如，從專利的角度或從保護傘的角度，我用了你的技術，我是不是能夠不給你錢，或者少給你錢，當然在合情合理合法的情況下。我們把這個過程模擬一下，當我們的產業假設是10%的營收，而國外是100%的營收，這時有可能獲得保護傘，因此在我們的技術相對薄弱的情況下是可能的。如果國外的技術比我們強，就收我們10%的營收，如果相對比較弱就少收一點，只收1%，這就是所謂專利談判的模式。這里要注意，大家都收了，意思是我跟你談判的時候給你多少。也就是說即使在技術比較薄弱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獲得知識產權保護的，只是有一個必要的條件，就是你必須要對對方的技術有所貢獻。所以在這種角度看，需要重視知識產權，只要我們的戰略是對的，對中國后來者是有利的。

　　例如，朱慧瓏先生曾在IBM申請專利的時候，他們第一件事問的是我們這個東西你會不會用，第二問的是我們的對手會不會用。因為IBM是領先者，所以更重要的是保護自己。但是作為后來者，我們問的第一件事應該是對方要不要用，第二件事才是我自己要不要用。所以戰略是不一樣的。

　　我們經常被問你的技術國內用了沒有?我說我們這個技術更多是進攻性的專利，更多地考慮到對方用了沒有。如果我國某些企業受到了侵權的訴訟，那么我們可以把我們的專利賣給他，這樣他實際上可以用這個專利來達到一個平衡，獲得保護傘。因此，即使在技術相對落后的情況下，我們照樣可以寫專利。我們的產業屬于正比狀態的話，實際上完全可以獲得保護傘。因此，即使你起步晚，但是不要因為起步晚而忘記觀察對方的專利是什么。

　　另外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美國專利局最初的統計主要是一些白人、歐洲移民寫的專利，但是最近這么多年可以發現，中國和印度人寫了很多專利。這說明如果我們有更好的條件，在中國教育體制下也有很多人是有創造性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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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迎九.資本創新與中國集成電路產業發展.電子產品世界,2015(10):1-2

本文來源于中國科技期刊《電子產品世界》2016年第7期第27頁，歡迎您寫論文時引用，并注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