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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MOS浮沉:從雙雄纏斗到國產替代

        發布人:遠川科技評論 時間:2021-08-12 來源:工程師 發布文章

        某種意義上當代手機的戰爭,已經變成了拍照的戰爭。

        從單攝到4攝,從800萬像素到1億像素,在沒有革命性變化的今天,夜里自拍還能自動美顏的拍照效果成了各個品牌差異化的主戰場。

        這邊,華為、小米一眾手機企業打得熱火朝天,但根本上,手機拍照性能的好壞,手機廠商跑分與宣傳只是表面功夫,真正決定了一部手機拍照功能好壞的,是一個叫做CMOS圖像傳感器的芯片。

        所謂圖像傳感器,可以將鏡頭捕捉的光信號,轉換成機器可以讀懂的數字信號。也就是把真實的世界,畫進芯片的世界。一般來說,傳感器面積越大,畫布面積就越大,能繪畫的細節就越多,其性能的好壞直接影響攝像質量,相當攝像頭的“眼睛”。

        這塊芯片體積不大,卻占整個攝像頭模組52%的成本價值,而攝像頭模組,又往往是一個手機之中,僅次于SoC芯片與屏幕之外,第三大成本來源。

        目前,能生產這塊“畫布”的除了讓蘋果、華為、小米卷起來的索尼,還有三星和豪威(OmniVision),共計三大玩家。

        而全球手機圖像傳感器的歷史,則可以概括為索尼與豪威的纏斗,三星坐收漁翁之利的總結。

        過程當中,技術的更迭與產能的變化,相繼將不同企業相繼推上王座;豪威也在這一期間,從美國企業成為中國公司,帶領中國的CMOS打響了另一場從無到有,沖擊王座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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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紀70-90年代,全球的圖像傳感器市場一度被日本壟斷長達20余年時間。

        那一時期,全球的圖像傳感器產品主要以高像素、高生產制造難度的CCD(電荷耦合器件圖像傳感器)器件為主流,索尼與松下正是其中佼佼者。

        而憑借著在CCD與存儲領域的領先地位,日本也一度占據了全球超過半數的半導體生產,全球的前10大半導體公司中,日本也一度獨占6家。

        而作為發明了CCD的美國人,自然不甘心市場旁落。日本稱霸20多年時間里,美國企業一直在尋找一種替代技術,既能夠做到CCD的高品質成像,同時這種技術的生產難度與成本,還要低到美國企業足以將傳統的CCD挑落馬下。

        1995年,幾位來自中國的華人留學生在硅谷創辦的一家叫做豪威的企業,為美國帶來了希望。

        這家年輕的企業,一直試圖將傳統的CMOS工藝(互補金屬氧化物半導體圖像傳感器),用在圖像傳感器中取代傳統CCD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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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D與CMOS區別

        如果將兩種工藝進行直觀對比,在當時的工藝條件下,CMOS的成像質量較CCD稍差,但卻可以做到功耗和成本的極大降低,更適合用在當時方興未艾的消費電子市場。當年豪威把產品參加業界著名的Comdex電腦展,被眾多臺灣客戶采購后,僅僅一個月就實現了量產[1]。

        也是自此,CMOS技術逐漸成為圖像傳感器市場主流。風光無兩的豪威開始駛向快車道,并于2000年成功納斯達克上市,2007年切入蘋果手機,成為最早的蘋果產業鏈企業。

        但CMOS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大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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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豪威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同時,老法師索尼也終于放下了看家的CCD轉向CMOS市場。

        與當年獨霸CCD市場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轉型十年后,一直到2010年,索尼在CMOS市占也僅有7%,而新秀豪威的市占率,卻已經高達50%。

        誰也不曾想,變革發生的如此迅猛:2011年10月,蘋果推出iPhone4S。發布會前,有媒體爆料豪威不再“連莊”蘋果后置主攝,會被索尼代替。

        那時,很多人都以為這只是個不知哪里傳出的FakeNews,卻不曾想,在發布會的當天,蘋果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留言的真實性。最新款iPhone4S,蘋果將大幅減少豪威的供貨占比,轉而扶持索尼,成為蘋果的CMOS一供。

        不是蘋果始亂終棄,而是面對萬人空巷搶蘋果的需求暴漲,豪威的技術雖領先,產能卻早已跟不上蘋果的步伐。這背后涉及到了半導體生產的兩種經典模式,IDM與Fabless。

        1. 索尼采取IDM模式:即從生產制造、設計、封裝測試,全產業鏈環節自己一手包辦。這種模式優勢是生產能力強,能全方位滿足客戶需求,但劣勢是企業資產重、投資成本巨大。

        2. 豪威采取Fabless模式:企業只負責設計研發,但生產和封測環節外包給第三方完成。這種做法的優勢是投資小,能減少生產環節的巨大資金和人力成本,可以集中資金進行技術升級,但劣勢是存在產能風險。

        擁有自建工廠的索尼,毫不掩飾對擴張的野心:2011年,索尼一度在熊本和長崎研發中心投入400和1000億日元研發CMOS,以應對市場需求的暴增。

        反觀豪威,雖然輕資產運營,但面對突然間的需求暴漲,沒有自己晶圓廠的豪威,自然只能默默吃下啞巴虧,從一供滑落二供。

        之后在2013年,又研發出比豪威更先進的堆疊式CMOS,趁著豪威還未實現技術追趕,讓工人加班加點生產,進一步坐穩了蘋果CMOS一供的大哥地位。

        而豪威這邊,盡管從2011年蘋果推出iPhone4S和iPhone5后置攝像頭開始采用索尼CMOS,但為保留情面,前置攝像頭也依然采用豪威方案。而索尼正式形成技術+產能的雙次反攻之后,從iPhone6開始,所有型號的iPhone,無論前后攝像頭,蘋果全部采用索尼CMOS,豪威自此被徹底踢出果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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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后,豪威與索尼CMOS業績一上一下

        產業模式造就索尼和豪威不同結局,2012年后,豪威市占率從老大滑落到老三只有11%,索尼完全承接豪威之前的高端市場客戶,市占率達到40%以上。而三星趁索尼和豪威纏斗時,則憑借著終端的支持,以及最新的ISOCELL技術,從兩大巨頭的地盤中,撕下了20%的市場份額。

        到這里,CMOS雙強鼎立的格局已定,好像也沒豪威啥事了,但故事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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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豪威在高端市場打不過索尼,開始轉戰中國做中低端市場,到2019年還被中國半導體企業韋爾股份收購。按照打敗仗-被收購劇情發展,豪威大概率會步向衰落,但為什么豪威現在不僅沒死,甚至還有追趕索尼的可能?

        這與CMOS圖像傳感器的性質有關。CMOS是一個特殊的產品,大家都知道,傳統的數字芯片例如CPU、GPU靠先進的制程為王,而例如射頻、電源管理芯片等模擬芯片則更依賴于老師傅的經驗積累。但CMOS偏偏是一個“雙頭鷹”:它是模擬和數字電路的集成。

        在模擬這一側,它要感知光的細微變化,把光信號變成電信號。但單個像素是微米級別的大小,因此模擬芯片并不要求特別先進的制程。

        但同時,CMOS還需要將電信號還得轉換成手機SoC能讀懂的數字信號,這一部分是由后半部分的集成在CMOS上的數字芯片部分實現。

        由于成像的關鍵在于前半部分,而手機像素的最佳數量也長期停在1200萬像素,因此索尼自己運營工廠不但能輕松搞定,還能積累大量行業經驗,無論是成本還是技術,都能占優。

        直到最近幾年,以三星為首的傳感器廠商,祭出了“小像素”的技術路線,追求更小的像素大小,以及更高的像素目睹,以性價比路線抄到了索尼的后路。

        在這一趨勢下,三星和豪威,先后將像素做到了0.8微米以下,讓同樣尺寸的傳感器,像素數量驟然上升,以前只能做到2000萬、或者4000萬的傳感器,一下拉到了4800萬,甚至6400萬、一億的像素,這一下帶給了消費者滿滿的滿足感:3000塊買的手機,只看參數的話,比蘋果的像素還能高出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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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索尼,也利用小像素在CMOS面積不變的情況下,增加了像素)

        這就讓索尼陷入了兩難,跟吧,自己一直在用老設備練工藝,做小像素就得換先進制程的新設備,自己的不少經驗就被抹掉了,不跟吧,主打新價比的手機市場就開始被蠶食。

        而對于豪威,則利用臺積電的先進工藝,快速的切入了對小像素有龐大需求的3000元以下市場,開始打破索尼的銅墻鐵壁。

        一邊是技術路線的演進,另一方面CMOS乃至整個半導體產業的格局也正在發生變化。比如,臺積電的誕生,使半導體產業有了垂直專業分工可能,10年前索尼的IDM模式具備優勢,但隨著臺積電在產能和工藝水平日益靠前,索尼的工廠已經開始追不上臺積電。

        于是,臺積電成為豪威和索尼發展分水嶺,可分兩個時間段分析:

        1. 2010年時期:CMOS主要比拼產能和設計技術,這一階段,豪威采取Fabless模式,把生產交給臺積電。索尼采取IDM模式,那時索尼工廠的CMOS代工水平比臺積電更強,在設計方面,索尼CMOS產品也比豪威先進,所以這個時期索尼完全碾壓豪威。

        2. 2020年時期:這一階段,臺積電的不僅在晶圓的產能和工藝上成為全行業第一,還擁有小像素所需的40-28nm的CMOS工藝。

        由于芯片需求旺盛,這兩年索尼開始無法滿足客戶產能需求,而且自有55nm工藝性能逐漸達到瓶頸,索尼的自建工藝生產壁壘開始削弱。所以在2019年底,索尼首度外放高端芯片訂單給臺積電補充產能,還能導入臺積電28nm制程。

        換言之,在CMOS生產環節,豪威跟索尼開始站在同一起跑線,這為豪威追趕索尼提供了可能性。而且,沒落已久的豪威,也在2019年遇到一個新的機遇::來自大陸的韋爾集團這一年以153億資金將豪威收入囊中。韋爾收購豪威后大力投入研發,在2019、2020年分別突破4800、6400萬像素技術,在技術方面逐漸追上索尼的三星,豪威有了重回第一梯隊希望。

        但這些都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上,一向在中國做中低端產品的豪威,如今再做高端產品還會有人用嗎?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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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豪威就迎來那個“有人用”的重大機遇。

        2019年5月,美國政府把華為列入實體清單,并且禁止英特爾、高通等企業對華為供貨。華為啟動“備胎計劃”,開始有意識培養國產企業,加速供應商引入國產替代化。

        據日本調查機構FomalhautTechno Solutions對華為在2019年9月推出的Mate30手機拆解分析,美國禁令后的四個月時間,按照金額計算,中國國產零部件使用率已經從25%大幅上升到42%,美國產零部件則從11%下降到1%。

        豪威承接住這輪國產替代機遇。野村東方國際證券曾分析,2020年,韋爾股份(豪威)3200、4800萬像素產品被華為和OPPO大量采購。同一年,小米10至尊紀念版高端旗艦機推出,后置主攝搭載豪威OV48C產品,豪威開始從副攝回到旗艦機主攝地位,從備胎逐步轉正。

        把握住時代風口的,還有格科微和圣邦股份。格科微主攻國內中低端CMOS市場,2010年,國產手機崛起,格科微作為小米、OPPO、vivo和傳音的供貨商得到飛速發展。格科微也沒有缺席這波國產替代紅利,比如小米10青春版的后置副攝就引入格科微GC02M1產品。

        從數量上來講,格科微的出貨量非常大,甚至超過了索尼,一個月就能賣出超過1億片。但由于單價太低,在以銷售金額計算市場的統計圖上,有時會被歸到“Others”一欄,可見在圖片傳感器領域,技術領先帶來的高單價是壓倒性優勢。

        但格科微也試圖做出改變。2020年7月,格科微申請科創板上市募資69.6億元,這筆錢主要做兩件事:興建12英寸集成電路項目加強產能、研發更高端CMOS產品。格科微能不能從低端轉向高端不好說,但承接這波國產替代機遇已經有所準備。

        還有做電源管理芯片的圣邦股份,它的LED驅動器、運算放大器、開鎖馬達驅動等大量產品應用在手機電子、汽車和醫療領域,產品不僅全部自主研發,性能還比肩外國同行,國產替代空間非常大。

        正因為華為引發這波國產替代浪潮,使眾多國內企業得以進入高端市場。單靠企業自身技術研發趕追外國廠商,基本很難進入高端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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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內電子企業的發展路徑,大多從低端做起,再往高端轉型。只是這種企業自己意愿想出來的成長路徑,成功的案例并不多。

        要實現低轉高,背靠國內高端企業給予的時代機遇是相對可行選擇,豪威、格科微、圣邦股份都是樣本。但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當機遇來臨時,企業自身是否具備抓住機遇的核心能力?打鐵還需自身硬是一切發展關鍵。

        隨著越來越多中國品牌誕生,電子產業會發展得更強,長期投入練好基本功,國產企業才可能更好走上從分工鏈轉換價值鏈道路。

        全文完。感謝您的耐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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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詞: 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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