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卓開源十三年,最大移動OS的正反兩面
iOS 帶來新安卓
本世紀初的前十年,隨著移動網絡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感到網絡在手機端應該有更大作為。當時有很多人試圖創造一種新的網絡終端,其中“安卓之父”安迪·魯賓當時的創業就是開發一款名為 sidekick 的微縮電腦式手機,但這款手機只在硅谷工程師內小范圍流傳了一陣,之后便隨著安迪·魯賓從 CEO 的位置上離開而銷聲匿跡。
在此之后,安迪·魯賓才開始著手開發名為安卓的操作系統,不過這套系統最開始的服務對象并非手機,而是數碼相機。在 2003 年創立后的兩年間,安卓公司在狹窄的數碼相機市場輾轉求生,最終彈盡糧絕,只好求助巨頭三星。
這次恥辱的求助經歷,讓安迪·魯賓很多年后仍然耿耿于懷,他在許多場合都談論過那次“軍事法庭”審判一樣的談判。
在三星談判失敗的兩周后,安迪·魯賓接受了谷歌創始人之一拉里·佩奇的收購邀約,安卓公司被谷歌以 5000萬 美元的價格收入囊中,安迪·魯賓也帶著自己的 8 人團隊搬往硅谷。
這時候的安卓仍然與手機無關,安迪·魯賓帶領的團隊相當保守,既不與其他團隊交流,又不讓別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盡管有拉里·佩奇的支持,但仍不可避免與崇尚開放自由的谷歌團隊發生沖突,工程部副總裁維克·甘多特拉多次揚言要裁掉安卓。
就在此時,蘋果 CEO 喬布斯發布了 iPhone,其簡易的交互設計讓業界大為震驚,當時坐在發布會臺下的谷歌眾人一邊給喬布斯唱贊歌,一邊心中憂慮,喬布斯的 IOS 顛覆了所有人對手機操作系統的認識。
谷歌另一位創始人謝爾蓋·布林決心布局移動互聯網,于是全力支持安迪·魯賓開發手機操作系統。
當時更有機會的其實應該是微軟,單從操作系統角度來看,在 PC 時代就一家獨大的微軟無論是資本、還是技術積累,他們開發的Windows phone都更有優勢。
但微軟作為一家稱雄數十年的互聯網巨頭具有極大的制度慣性,在移動端,微軟仍延續了銷售Windows系統的做法,對于每一臺安裝 Windows phone系統的公司都要收取許可費,這一點極大打擊了各國手機廠商使用該系統的積極性。
蘋果的 iOS 系統捆綁硬件,封閉不對外,其他手機廠商無法跟隨,Windows phone則要收取使用費,提高了手機成本,安卓迎來了天時。
安卓抓住手機廠商
谷歌抓住時機,宣布開源安卓,同時成立了“開放手提設備聯盟”,將包括索尼、三星、聯想、HTC、LG、中國移動、eBay在內的眾多頂尖手機廠商,軟件廠商和通信公司拉入其中。
谷歌與該聯盟成員約定,他們都可以免費擁有對安卓系統的使用所有權以及定制權,手機制造商和電信運營商也可以分享來自安卓系統的利益。
當然,谷歌這么做也并非****善心,該聯盟成員必須遵循不得更改谷歌自己預制應用的規則。
谷歌官方推出的安卓系統主要分為 AOSP(Android Open-Source Project,安卓開源系統)和 GMS(GoogleMobile Service,谷歌移動服務)兩個部分,后者包括谷歌地圖、谷歌應用商店、谷歌郵箱、谷歌街景等谷歌自家應用,在成員使用安卓系統的同時,他們也幫谷歌推廣了自家的應用。
雖然早期安卓系統因為倉促上陣,當時還有耗電、安全等諸多問題,但也因為開源,仍然受到各大手機廠商的熱烈歡迎。
2008年第一款使用安卓系統的HTC手機面試,價格179美元,從一開始就與動輒上千美元的蘋果手機完全不同,滿足了那個時期人們對于掌上電腦的想法。
2010年iPhone 4的推出再次定義了移動通信設備,在世界范圍內引起巨大震動,智能手機成了人們的廣泛追求。
蘋果手機的成功極大的打擊了諾基亞的塞班系統,卻側面助推了與 iOS 系統極為相似的安卓系統的發展,在次年的第一季度,安卓系統在全球范圍內的份額就已經甩開了塞班,成為了全球用戶第一的操作系統。
隨著蘋果手機壟斷了高端機市場的大多數份額,其他廠商機會更加抱緊了安卓系統,開源的安卓系統漸漸成了中低端市場的主流。
這一階段,安卓開源帶來了眾多勢能:其一、系統免費讓智能手機更加便宜,推動更多人使用智能手機;其二、更多的開發者投入安卓開發,更多的人才被吸引過來;其三、更多互聯網創業公司擁抱開源。
2010年前后,包括中國在內的很多地方都掀起了安卓的開發熱潮。
前谷歌全球副總裁李開復無疑是中國安卓生態的宣傳者,他在當年的采訪中多次提到安卓將會在2012年前后迎來爆發點,后來的事實也印證了這一點。其創建的創新工場先后投資了包括豌豆莢、點心、美圖秀秀在內的大量基于安卓生態的產品。
與此同時,國內一大批互聯網從業者投身安卓機的研發生產,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前金山總裁雷軍創建了小米手機。雷軍曾總結做手機的四大原因:一、中國制造能力的提升,富士康能為蘋果做iPhone,也可以為小米做手機;二、中國消費水平的提升;三、功能機向智能機的更新換代潮來臨;四、安卓開源。
這一階段也是中國智能手機的起步時期,包括小米、華為、中興、OPPO 、vivo在內的絕大多數國產手機使用的都是定制版安卓系統。
安卓軟件與硬件發展互相促進,從而使安卓形成了不可替代的生態優勢。
小米副總裁、谷歌前安卓管理副總裁雨果·巴拉曾經說過,安卓開源可能是谷歌做過最明智的決策,也是過去數十年科技界發生的最好的事情之一。
世界的第三個操作系統
2013 年,微軟極力為 Windows Phone 培育生態,50 億美元的價格收購諾基亞,可以看做巨頭在錯失時機后做出的全力掙扎,而在以 1.8 萬人的裁員宣告這筆收購的失敗后,新任 CEO 納德拉也在感慨:“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么需要第三個手機生態系統,除非我們能夠改變游戲規則。”
在牢牢掌握全世界超過 80% 的智能手機后,安卓成為唯一可與蘋果并肩的移動互聯網王者。但也從安卓帶谷歌走向強大之路開始,站在高處的科技巨頭便從未離開漩渦中心:被 Linux Kernal 踢出的安卓是否稱得上開源精神的踐行者,安卓是否是谷歌的壟斷工具,安卓霸權又是否真的存在?
與之對應的是,2016 年,在遭遇俄羅斯搜索企業 Yandex 的控告之后,谷歌就被俄羅斯反壟斷監管機構 FAS 開出 4.38 億盧布(700萬美元)罰單,原因是在手機中預裝 Google Play、Google 搜索、Chrome 瀏覽器、Gmail 等自家,服從判決的谷歌不得不在支付罰款后,將諸多應用從安卓系統中解綁。
2018 年 7 月,歐盟又對谷歌開出 50 億美元的反壟斷罰單,理由同樣是占據全球 80% 以上手機的安卓,通過預裝應用程序,阻礙了市場公平競爭。
而開發者們共同的古早記憶是,十年前 Linux Kernel 的維護者 Greg Kroah-Hartman 宣布將安卓代碼從 Linux Kernel 代碼庫刪除。原因在于,Linux 采用 GPL 協議,即基于源碼的任何修改都必須開源,安卓雖是基于 Linux 內核,但 AOSP 采用的是 Apache 2.0 協議,基于 AOSP 的源碼修改不必開源,以此來維護生態廠商的利益,并得以建造了一個最大的開源操作系統生態。這種不能真正回饋開源社區的做法惹惱了 Greg Kroah-Hartman 為代表的 Linux 與開源精神的擁躉。
也正因為這種不必開源的自由,基于安卓生態所建立的商業模式為谷歌贏得了巨大收益,即通過免費的安卓系統,推廣自己的應用,由此為自己帶來源源不斷的免費流量,不斷推高谷歌最重要的廣告收入。而為了維持生態中的巨大流量,谷歌也在不斷加強對安卓生態的控制,系統的封閉與開發過程的不透明在不斷挫傷開發者的積極性,社區中更多以其自身利益與好惡為導向、難以維持開源良性互動的行為也越來越為合作伙伴所詬病。
而對國內越來越強的“在野者”來說,如何穿過巨頭的封鎖,正成為手機廠商們思考的問題。
2019 年 8 月,華為鴻蒙操作系統的發布曾讓不少人振奮并產生新的期待,但如何建造一個如安卓般繁茂的生態系統仍然難于上青天。而不可避免地,我們仍要回答起初的那個問題:這個世界為什么還需要第三個手機生態系統?或者,誰又能來改變游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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