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應對Fab內卷

| 量力而行，謀定而后動

前期《論半導體內卷：質疑內卷，理解內卷，超越內卷》一文引發業內強烈共鳴。產業已經進入內卷階段，內卷最受關注的還要數Fab。一條12吋Fab產線20億美元起步，目前待建的、在建的和建成的Fab項目絡繹不絕。這種大項目僅僅看看宏大的廠房和產線就讓人熱血澎湃，但落成典禮的熱鬧散盡之后，終歸要面對市場大考。一段時間內產能過剩無法避免，目前Fab內卷到什么地步，企業又該如何面對內卷？

形勢嚴峻

據統計，截至2023年底，中國大陸有12吋、8吋和6吋及以下的硅晶圓制造線約210條（不含純MEMS生產線、化合物半導體生產線和光電子生產線）。芯謀研究測算，2023年中國晶圓代工行業，營收下滑21%，為114億美元。三季報顯示，中芯國際產能利用率為77.1%，華虹產能利用率為86.8%。在產能緊張時，這兩家龍頭企業產能利用率動輒超過100%。據一般經驗產能利用率的行業盈虧均衡點為70%，以目前數據來看大陸雙雄數據尚在樂觀區域，但中小代工企業的產能利用率與龍頭企業相比差距很大。2024年，芯謀研究預計中國晶圓代工市場將增長7%，達到122億美元。但是2024年中國晶圓代工行業預計也將新增約13.5萬片/月12吋晶圓產能（新增產能主要是12吋）。最終導致2024年主要代工企業的產能利用率變化不大。這意味著中芯、華虹距離“吃飽”尚有不小空間，那些憑空而起的新Fab在技術能力和市場號召力方面遠不能和這兩家相比，必然要面對市場的嚴峻拷問。

如何面對內卷

內卷從量變到質變遲早要引發市場震蕩。Fab一定要保持清醒，最好的應對是主動出擊，而不是坐等最壞的局面到來。一、隨著產線的建成，政府對Fab的扶持任務基本完成，企業要及早準備政府斷奶。無論多么重要的企業，都要做好準備離開政府的扶持，在市場中實現自立自強。中國半導體產業的自立自強，首先是中國半導體企業在市場中的自立自強，政策扶持半導體產業是因為產業基礎較弱，在產業起步的初期，政府給于資源導入與傾斜，幫助企業立住腳跟，幫助中國半導體產業緩緩起步。但政府的資源是有限的，在企業渡過學步期，企業就要依靠自己，在市場中尋找機會。企業也只有在市場里才能高質量成長。此外半導體產業高度國際化，在產能不足時，半導體產業作為電子信息產業基礎，關系到國家安全，政府有充足的理由扶持Fab。但是當產能過剩，出現內卷的時候，政府的扶持就是火上澆油，既加劇市場的低效內卷，也容易引發國際糾紛。政府支持產業發展的初衷，是希望國內產業能夠在市場獲得發展，回饋政府的投入。所以Fab建成之后，政府撤掉梯子是遲早的事，企業要有主動斷奶的預期和預案，要做好獨立生存的準備，不要到了政府斷奶之后才手足無措。二，中國發展的是市場經濟，而且是向全球開放的市場經濟，我們發展半導體不能對國產替代有過高期待。中國經濟長期以來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我們通過高質量的開放來參與國際大循環，高效配置生產要素資源，讓企業獲得全球競爭力。國產替代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是國內企業的技術與競爭力在市場中，通過市場競爭在局部趕上或超過國際產品，從而實現了國產替代。在美國制裁以來，我們部分需求在國際市場無法獲得滿足，不得已才在相當有限的范圍內主動推動國產替代。但我們不能將所有困難，甚至連低端內卷都寄希望于國產替代。而且國內終端企業尚在爬坡階段，在國際市場整體承受較大壓力，它們沒有多少余力放棄更具性價比的供應鏈，轉而扶持國產替代。一般情況下，只要外部供應正常，企業第一選擇還是性價比。三，Fab產線鋪開前就要有看得見的訂單，只有手里有糧才能心中不慌。中國大陸市場有一定程度割裂，一般而言區域內需求決定著產線的生存狀態。所以現在很多產線都是按鏈建線，先有上游需求，再按其需求確定自己的技術特點和產線特點。依靠區域內的穩定支撐，做出自己的特色，獲得廣泛領域內的市場優勢。在高度內卷時，要么一單難求，要么價格跌成白菜價。如果新Fab不是拿著訂單建線，就要面臨不小挑戰。所以在上馬項目之前不僅僅是看區域內的比較優勢，而是要精準到能拿到誰的訂單。四，如果企業處境艱難，翻身無望，最好的選擇就是積極尋求整合。芯片制造也遵從馬太效應，國內幾大頭部企業貢獻了七成左右的產能。它們規模更大，技術更強，成本更低。要想趕超這些頭部企業難度極大。尤其是目前龍頭企業也出現產能過剩，價格戰勢必難免。當市場進入極度內卷之后，龍頭企業有更好的質量口碑，有更多的降價空間，也可以堅持更長的降價時間。目前市場行情短期內不會快速回升，地方財政負擔加重，經營不善的項目最好的選擇就是尋求并購整合。否則設備長期閑置，產線越來越不值錢。現在遇到困難的產線不在少數，龍頭企業的并購也有窗口期，經營困難的Fab越早尋求整合越主動。

結語

Fab投入巨大，每個Fab都是當地的重中之重，尤其目前市場艱難，地方負擔繁重，運營Fab更要慎之又慎。此前市場高速發展，地方有余力支撐Fab項目短期內不產生效益，也有不少項目在長時間的沉寂后苦盡甘來。但現在市場更加內卷，Fab面臨的是全新局面，可能有些項目將長期失去外部支持，所以當斷則斷，不能有路徑依賴。歸根到底，化解Fab內卷的關鍵還是地方在追求高質量發展時，千萬要量力而行，謀定而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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