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芯和陳某糾紛凸顯中國半導體人才短缺

最近一家芯片公司HR的出格言論火爆全網，經過一段事件發酵之后，某同行經過多輪調查發現被裁員者陳某的過去工作經歷也頗具爭議，過去2年時間里被2家公司背調期間拒收，入職的7家公司基本都是試用期內被辭退，其中最短一家僅5天。另一家則是因為陳某在辦公司被警方帶走而發了公告。更重要的是，多家辭退和拒收陳某的公司被網上匿名爆各種黑料，甚至有些黑料經過澄清后依然繼續發酵。更特別的是，多家企業均被陳某舉報使用盜版EDA。

我們暫時不談這個事件中的是非曲直，因為真相目前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或許只有當事人和當事公司才知道真正的情況。作為從業者，我們從這個事件中能感受到中國半導體設計行業的人才短缺是有多嚴重！其實大家都知道中國半導體缺人才，但陳某這次事件真正將半導體設計公司人才短缺的現狀徹底暴露。我們不妨借助這個事件從多個角度分析一下中國芯片設計公司的人才缺口情況。

據說陳某擁有20多年工作經驗，主要從事的是設計和驗證相關的工作。應該說陳某并不算是設計核心團隊成員，否則不可能這么頻繁的離職入職，因此陳某可能從事后端的測試驗證這塊的工作，這部分任務對芯片設計流程來說雖然不可或缺但并不算最核心的部分，隨著芯片設計復雜度的提升，后期測試驗證幾乎占據大芯片一半以上的工作量，很多中小芯片設計企業可能會存在臨時測試驗證需求比較大，因而招募部分臨時工作人員的可能。畢竟過去兩年多中國半導體人才的薪資幾乎翻倍，人力成本就變成中國芯片設計公司一個比較沉重的負擔。所以，對臨時突發或者階段性測試驗證任務來說，以招聘的名義吸納一些有經驗的人才解決燃眉之急，算是最經濟有效的解決辦法。如果人才能力夠強，可以留下增加團隊實力；如果人才水平一般，幾個月的試用期內給足法定賠償公司也不算違規。這種狀況并不是只有中國芯片設計公司這么干，很多高科技企業都有類似的操作，算不上什么問題，特別是對財務狀況不寬裕的中小規模企業來說，既可以完成工程任務，也可以控制人力開支，一舉兩得。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陳某過去兩年的履歷中有入職5天就被解雇和被警察從辦公司帶走這兩段，起碼這兩家公司應該不是筆者前面提及的那種公司節約成本的短線操作，也許陳某的問題會更大一些。更有意思的是，過去這7家企業中已經明確有4家深受匿名小作文爆料的困擾，這種被爆料的比例似乎并不算是巧合。所以，即使說陳某入職的7家公司里有公司會存在前述說的短線雇員操作，但這里面肯定也有陳某自己的問題。

我們不過多去涉及這個事件本身的問題，更多的還是要探討整個中國芯片設計業人才短缺的情況。過去兩年中國芯片設計業得到長足的發展，人才缺口一直明顯，可以說如果不是人才短缺情況嚴重，陳某這種一年內換4家公司的履歷還能在2023被3家公司招募，可以表明中國很多芯片設計公司人才缺口是多么嚴重，否則獵頭和人事背調時就不可能通過。另一個角度分析，陳某作為一個擁有20多年經驗的設計驗證相關的開發者，如果技術水平足夠過硬，以中國芯片設計業近年來對高端人才的渴求程度，不會屑于頻繁跳槽或者以爆黑料來討生活的。更重要的是，輾轉多家公司都沒有留下來，陳某自己的問題并不會比任職的這幾家公司少，這樣一個并不算優質的開發者，能夠頻繁被各個公司錄取，說明中國芯片設計公司的招聘流程不夠健全以及人才缺口非常嚴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先找人來補上工作崗位缺口。現在中國芯片設計產業尷尬的問題就是，年輕的工程師缺乏經驗，短期內難當重任；有經驗的工程師又少得可憐，特別是過去幾年創業公司不斷涌現，有經驗的人才被各家爭搶現象嚴重。很多中小芯片設計公司的團隊水平參次不齊，加上之前兩年時間里芯片設計人才薪資成本的暴漲，讓諸多中小芯片設計企業的研發團隊整體水平提升和防挖角成為一個殘酷的問題，這些尷尬的人才問題也是陳某能夠頻繁在多家公司之間就業的現實因素之一，直觀反映了中國芯片設計人才短缺的尷尬現實。

至于另一個問題，我們其實在EDA的討論中曾經也提過，不得不說陳某的爆料未必都是假的，其實三大EDA公司可能也心知肚明，當年微軟應對盜版WINDOW和索尼對待改直讀PS2的高超手段也許被三大EDA公司加以借鑒。這里面涉及的問題可能需要很多年的發展才能徹底解決，規范化的芯片設計環境最好的解決辦法無疑是國產EDA的全面崛起。值得期待的是，國產EDA在逐步崛起，而陳某涉足的后端驗證部分又是國產EDA目前發力最多的領域，隨著驗證測試的任務量在大芯片中占據比例不斷提升，國產EDA未來的市場空間和占有率都會越來越好。

蘋芯和陳某事件中我們并不想評價誰對誰錯，我們只希望按重要程度呼吁幾點。最重要的第一點是要保護芯片設計從業者的合法權益，只有讓更多人認識到“硅農”的價值才能讓更多年輕人投身芯片設計行業，壯大中國半導體產業。其次是，規范化管理和用工制度是芯片設計初創企業必須重視的一環，并不是只要產品設計團隊搭建得出色，企業就一定能成功，其他管理方面的疏漏同樣會影響科技企業的未來發展成長。第三方面是在條件允許情況下，還是要規范開發設計工具的使用，現在很多第三方平臺可以讓初創芯片設計企業以較低成本使用共享正版工具進行開發，規范開發工具使用并不會帶來企業無法承受的額外成本。最后，我們希望無論是企業還是個人面對問題時請理智對待，不冷靜的言行和背后爆黑料的行為不僅不道德，還可能涉及更嚴重的違法問題。

最后，我們期待中國半導體產業越來越強大，越來越規范，中國半導體從業者能夠在個人收入和社會認可度方面能夠不負他們人生的選擇。